□董得红

麦子、油菜收获后，河湟谷地的田野里只剩下洋芋。一片片尚泛着绿色的洋芋地夹杂在大片的犁翻后泛着白光的耕地间。

洋芋蛋蛋并不是长在地里的白花花的洋芋，而是挂在洋芋秧秧上指头蛋大小的绿色的果实。说起洋芋，人们感受最深的，是它伴随河湟人一日三餐，是百吃不厌的主要食物之一，而很少有人知道洋芋的果实曾经也是河湟谷地一种不可多得的水果。

普通得跟土坷垃一样的洋芋，来源于遥远的南美洲，明朝时由新疆传入青海，距今大约有500年的历史。由于青海地处高原，光照强，日照长，夏季气候凉爽，土壤干燥，很适合洋芋生长。洋芋作为重要的农作物，伴随一代又一代青海人。

盛夏时节，河湟谷地广阔的田野里，小麦开始拔节、出穗，油菜花把田野染得一片金黄，这时成片的洋芋地里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蓝天下，放眼望去，绿油油的洋芋秧上，开满了白色或淡蓝色的钟状小花朵。不论开白花还是淡蓝色的花，花蕊总是黄色的。仔细观察洋芋开花，每天天大亮时花朵开始开放，到了天快黑时花朵闭合，第二天天亮时再次开放。一朵洋芋的花期可以持续5天左右，每个洋芋的伞房花序上的花可以持续开放20多天。

在持续开花过程中，不经意间落花后的子房会膨大成小小的绿果，那绿果掩藏在绿色的叶片间，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时间一天天过去，洋芋秧上的花朵越来越少，球形的绿果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长到大拇指肚大时便停止生长，颜色由绿逐渐变黄。这时时令已接近中秋，就有性急的挡羊娃走进洋芋地，揪下球果放进嘴里，很快又吐到地上，脸上露出苦涩。秋分过后，天气一天天凉起来，清晨洋芋秧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白霜，落在洋芋蛋蛋上的薄霜，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一颗颗露珠。洋芋秧开始萎蔫，球果也由绿色变成黄褐色。用手一捏软绵绵的，轻轻剥皮后放进嘴里，一股酸甜味从舌尖蔓延，润滑的果肉顺着喉咙滑进肚里,沁人心脾。偶尔嘴里还留下几粒针尖大小的洋芋种子，吐到手掌上仔细看，很像动物的肾脏。

在洋芋蛋蛋成熟的日子里，每天都有背着背篼的拾粪娃成群结队地走进洋芋地翻里翻外，他们在开始变黑的洋芋秧秧上捡食洋芋蛋蛋，偶尔也有穿着花棉袄、头戴花头巾的妇女们夹杂其间。早晨的气温开始降到零下，田野越来越荒凉，这冷冷挂在枝头的一颗颗绿色明珠，成为青海高原田野里一年最后的一口吃食。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发生巨大变化，即使青海高原，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各种新鲜水果，谁还会去留意洋芋蛋蛋呢！曾经摇曳在秋末洋芋秧秧上被秋霜染熟的洋芋蛋蛋，成为许多青海人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