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高原,已是一派冬日景象,从浙江吹来的文学的暖风,却让人感到无比惬意与温馨。2023年“中国文学盛典·茅盾文学奖之夜”将于11月19日在茅盾先生的故乡——桐乡乌镇盛大启幕,属于“茅奖”的夜晚用最具仪式感的热忱和礼遇,表达着对文学的敬意和对作家的褒奖。
这注定是一个属于文学的不眠之夜。作为中国当代文学长篇小说创作的最高荣誉,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著名作家杨志军创作的长篇小说《雪山大地》位居榜首。即将站上领奖台的杨志军禁不住感慨万千:荣获“茅盾文学奖”,对自己来说既是激励,也是鞭策,我将不负青海父老的期望,继续用优秀的文学作品来描摹青海,以回馈这片土地在物质和精神方面对我的双重滋养。
此时此刻,我们又一次感受到了杨志军对文学的挚爱与眷恋,感受到了他对曾经养育他成就他的雪山大地的厚爱与深情。回望杨志军的创作之路,我们不难发现,他的获奖绝非偶然。从1985年在《现代人》上发表《大湖断裂》开始,到1987年第1期《当代》以头题位置推出《环湖崩溃》,并获《当代》文学奖;从1988年的《海昨天退去》获“全国文学新人奖”,到1994年的《大悲原》及“荒原”七卷本;从2005年的《藏獒》到2006年的《敲响人头鼓》;从2010年的《伏藏》到2012年的《西藏的战争》,从2018年的《巴颜喀拉山的孩子》到2021年的《最后的农民工》,从2022年的《你是我的狂想曲》到同年年底的《雪山大地》,杨志军走过了一条漫长而又艰辛的文学创作之路。40年时间,他出版了30部长篇小说,2部中篇小说集,2部散文集,5部(套)根据《藏獒》改编的少儿文学,一套根据《藏獒》改编的4本漫画,发表中短篇小说45篇(不完全统计),其他散文随笔若干……《环湖崩溃》的发表,奠定了杨志军作为中国当代生态文学拓荒者的地位,该作品一度被列为新时期中国生态小说的开山之作。《藏獒》更是荣获全国第十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2008年入围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杨志军生于青海,长于青海,在青海日报社工作十余年,作品大多围绕青藏高原展开。青藏高原的地域文化,草原人民的性格特质,作为丰沃的精神资源,始终渗透在杨志军的小说创作之中。此次获奖作品《雪山大地》,也是以致敬父辈的情怀,深情讲述了三代高原建设者艰辛探索、砥砺前行的故事。它以最高票折桂,对杨志军是巨大的褒奖,对青海文艺界更是巨大的鼓舞和激励。它既使我们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青海,不仅可以出好作品,而且可以出大作品;也让我们认识到:一个作家,只有对世界和人生,对自己所生长的那片土地,对自己所经历的时代,有深刻的体会和独特的生命感受,才能写出无愧于时代也让自己问心无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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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茅奖的光环以小说的方式映照到青海,很多业内人士和读者在感受文学带给我们磅礴力量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雪域高原独特的地域文化魅力,感受到了草原牧区的确是文学艺术创作的一座富矿,这个富矿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学艺术宝藏。小说作为艺术的一种样式,怎样将潜在的宝藏转化为现实的创作优势,将生活转换成艺术,杨志军无疑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他转换得很用心,很讲究,也很成功。
在《雪山大地》的创作谈中,杨志军曾这样说过:“我见证了父亲、母亲还有那些把整个人生都托付给青藏高原的人们的故事,也见证了草原牧民的生活变迁。我有义务将这些记录下来,把我的感恩之情讲给这片土地听。”新中国成立以来,一批批建设者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青海高原,他们和当地的各民族群众并肩携手,筚路蓝缕,艰苦奋斗,共同开发和建设这一片神奇壮阔的土地。辽阔无垠的草原,荒无人烟的戈壁,河湟谷地的田野,到处都有他们奋战的身影。我们身边有太多太多像《雪山大地》中的父亲强巴和母亲苗医生一样的人,他们把自己的青春、热血乃至生命都一股脑地奉献给了青藏高原,他们和身边的藏族、回族、蒙古族、土族、撒拉族等各民族朋友倾心交往,彼此信赖,相互扶助,荣辱与共,就像《雪山大地》中的“父亲”强巴和牧民角巴一样。
在这片雄浑而又辽阔的高地上,我们见惯了太多创业者、奋斗者和建设者的故事,也见惯了太多各民族守望相助的故事,甚至,我们自己的父辈、祖辈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艰苦的自然条件下,父辈们凭借强大的精神信念搭建起的一房一厦、开拓出的一城一池,成为后辈们心之归属。杨志军,正是通过对高海拔地区的时代变迁和草原牧人的精神天路的书写,将我们很多人熟悉却忽略的那些宝贝一一捡拾一一串织。他讲父亲母亲的故事,讲他熟知的高原建设者的故事。他把普通高原人的忧乐悲欢用平实而又鲜活的文字记录下来。他把父辈们胼手胝足、一往无前的勇气以及他们身上闪耀着的英雄主义、理想主义的光芒,以及对高原的大爱深情定格下来。那和青海大地水乳交融的宁静与纯净、质朴与华美、人性与神性,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精彩的呈现,雪域大地的独特风情,如画卷一般在读者面前徐徐展开。
一部好的长篇小说,集作者全部生命体验,需要诸多先天后天、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首先取决于作者的人生经历和感悟。恰恰是在青海这长达四十年的生活和工作经历,给了杨志军以丰厚的人生馈赠。换句话说,是雪山大地为杨志军赋能,反过来,杨志军又以他的生花之笔为雪山大地添彩。在采访中,杨志军不无激动地告诉笔者:青藏高原民族的氛围、生活的底蕴、思考的底蕴让青海作家看得更远。我很感谢青藏高原这块大地给我的滋养,物质的滋养、精神的滋养。青海大地哺育了我,草原牧区给了我生命的意义和写作的可能。他感慨地说:“一个人的历史是国家历史的一部分,一个人的情怀是社会情怀的一部分,一个人的思想是时代思想的一部分。我个人也离不开时间的塑造,20世纪80年代我写先锋小说,注重对内心的表达,对人的生存状态的表达,而这几年是更扎实也更现实的写作。”可以说,这种创作思路深深地影响着他,也让他的作品与时俱进,充满文学的张力与魅力。
回溯过往,青海文学源远流长,不乏足以自豪的篇章。从脍炙人口的边塞诗开始,青海就一次次出现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新中国成立以来,一代代青海作家在艰苦跋涉和奋发努力中完成着各自对青海的书写与讴歌。到了20世纪,昌耀、杨志军等人的出现,让青海文学呈现出新的标高。当然,从全国文学创作的整体态势来看,青海文学还是显得有些单薄甚至有某种边缘化的趋势。但令人欣慰的是,近年来,青海文学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呈现出多向发力捷报频传的良好态势。《人民文学》《民族文学》《十月》《收获》《散文》等国内大刊不时有我省作家的作品入选,“鲁迅文学奖”“百花文学奖” “全国网络文学排行榜”“徐迟报告文学奖”“青稞文学奖”“青铜葵花儿童文学奖”“三毛散文奖”“人民文学诗歌奖”“十月诗歌奖”中一个又一个零的突破,也让我们收获了诸多惊喜。梅卓笔下的索白、沃赛、甲桑、阿旺罗罗,万玛才旦作品中的藏族男女,索南才让小说中的荒原与牧人,龙仁青、李万华、辛茜悉心描摹过的高原风物,古岳等人笔下的三江源头,等等,都让我们对青海有了更为立体的认识和更加多维的感知。
正是凭借一代代青海作家的接续奋斗,青海文学迎来了一次次激荡人心的高光时刻。可以说,青海作家在完成对青海的文学书写的同时,也大大提升了青海在中国文学版图中的清晰度和辨识度。在“鲁奖”“骏马奖”“百花奖”等国家级文学奖项中的崭露头角,更是让青海在全国的文学之林中,拥有了自己无需汗颜的一席之地。诗歌、散文、小说、文艺评论异彩纷呈,青海的面貌在这些不同路径的书写中变得越来越亮丽、越来越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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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军始终心系青海,他对青海文学的发展和进步也给予了热情的肯定和鼓励。在采访中,他对青海作家和青海文学赞许有加:“青海作家这几年的创作成绩斐然,高原大地方方面面的现实生活和历史的进程都在作家的笔下得到了反映,有深度也有广度。他们延续了昌耀等当代优秀诗人作家的传统,从来没有放弃对历史的探寻和对当下生活的深度透视,细致入微的描写伴随着形而上的思考。他们有一种非常好的状态,那就是挺拔,就是葆有在一定的精神高度上鸟瞰天下的姿态,但鸟瞰并不是因为傲岸和轻慢,而是为了用鹰眼看清楚别人有哪些可取之处,从而不放弃一切汲取营养的机会,谦虚好学的习惯里又带着不卑不亢的形貌。我感觉青海的作家都是有情怀有格局的,情怀来自高原厚土,格局来自眼界胸襟,在此基础上发掘生活的特异性,并创造性地表现在作品里。”为此,他一一举例说明:“梅卓的文字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范例,从《太阳部落》到《月亮营地》再到《神授·魔岭记》,从长篇小说到中短篇小说再到诗歌散文,她发掘了历史的稳定性和现实的鲜活性,在大地赋予的坚实基础上让文字生花,附着诗意,掘取思想,加上一位优秀作家的认知水准和表现才情,使她拥有了代言青藏高原的能力与资格,这是令人羡慕的。一个好作家的魅力一定不仅仅来自作品,还有人格。梅卓是个有魅力的作家。青海的优秀作家还有索南才让、龙仁青、海桀、 李万华等,他们的突破在于已经从描写一块地域、一个民族、一种风情、一种文化,走向了全方位的认知和把控。比如索南才让的《荒原上》就是藏族、蒙古族、汉族文化水乳交融的结晶。他创造了一片辽阔的息壤,能够丰富的不光是思想、才情、作品,还有一个作家所需要的一切。在这里我想重点说一下万玛才旦,他是一个思想型的作家和导演,写作就像打酥油,提供给我们的不是牛奶,而是经过提炼的固体营养——乳脂肪。虽然天妒大才,英年早逝,但思想未断,故事未完,继承者已是清晰可见,努力吧,包括我在内。”略作沉思后,杨志军又接着说:“青海的诗歌环境非常好,以昌耀为代表,有那么多人从事诗歌创作,马海轶、马非、郭建强、曹有云等一批坚持不懈的诗人都有卓尔不群的表现。他们的诗歌追求一直比较干净纯粹,有一种清透的气息和穿越地区界限的力量,厚重而先锋,繁华而单纯,苍茫而清醒。其中马海轶是兼顾批评的,绝对的感性和绝对的理性塑造了文学,也塑造了一个‘双脑作家’。青海还有一个比较好的评论氛围,评论发挥着闪电般警醒作家的作用,一批人在从事拨云见日的工作,有马钧、刘晓林、卓玛、刘大伟、阿甲、祁发慧、冯晓燕等。他们忠于自己的批评理想,以探索真理的勇气和捍卫文学尊严的姿态,加持着新作新人,推动着文学的发展,达到了较高的层次和水平。”这样的评价已经相当全面相当中肯,但杨志军依然谦逊地说:“我本人孤陋寡闻,对故乡的大部分作家诗人并不了解,尤其是新生代的写作者,所言只能是挂一漏万的。”
“求木之长,必因其根;欲流其远,必浚其源。”青海斑斓多彩的社会生活是文学创作的肥田沃土,它为作家笔下的人物形象、故事形态、叙事节奏、情感表达提供了源头活水,为青海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别样的风景。作家艺术家从这片肥田沃土中获取能量,他们的文化自觉,体现在对脚下的土地以及对文化的历史渊源、交流融合、发展演变等理性、全面而深刻的认知与感悟,更体现在自觉主动地承担弘扬中华文化、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觉悟和担当上。青海大地处处有风景、有故事,愿这些彰显青海高原特色和气韵的华章美篇,竞相涌现,蔚为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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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故事和人物只是小说大厦的架构与蓝图,那么,生活细节才是充实故事架构的砖瓦水泥。小说中的事件发展,通常是由一个又一个细节描写构成的。细节对刻画人物、推动情节至关重要。而真实的细节一定来源于生活。
翻看《雪山大地》,我们处处可以感受到杨志军对青海牧区生活的烂熟于心。他不仅熟悉汉、藏群众的生活,也了解他们的文化,那些牧民说话时习惯性的倒装语序,那些用童谣的旋律唱出的祈福真言,那给马脸上抹酥油以示祝福的习俗,那被比喻成黑牡丹的牛粪,都让我们看到了草原生活的细节,看到了一个热爱雪山大地的作家在用自己的语言呈现牧人的生活,看到了一个全身心融入藏族生活的书写者的倾情书写。他站在藏族人的角度和精神层面思考问题、书写作品。这是渗入血脉中的情感与爱,这样的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让他的作品有了真正的底气。可以说,《雪山大地》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杨志军的深入生活和扎根人民,有赖于大量生活细节的掌握与呈现。就像全国知名作家张炜说的那样:“《雪山大地》的细节读起来入眼入心,很瓷实,中气十足。”杨志军在采访中也告诉记者:“这种生活是熟悉的,所以写得很顺利。因为不需要熟悉或者去查阅什么资料,它就是生活本身。过去一些人认为青海作品出不来,多数是‘他者’在叙述,其实在我看来,‘他者’通过深入生活也可以写出优秀的作品,关键在于细节的丰富,在于生活的原汁原味。”
杨志军曾在青海日报长期担任记者,经常跑农村走牧区。十多年的记者生涯,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怀想。那些年里,他和牧民在一顶帐篷里同吃、同住,在一片草滩上交流、共情,他几乎跑遍了青海的山山水水,熟悉了牧区的角角落落。草原生活和牧民的生存状态深深镌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告诉笔者:“青海是个多民族地区,在牧区,牧民对我很好,吃喝拉撒睡都在关照我。而我,一切都从零开始学习,向藏文化学习,向藏族牧人学习,学习知识、道理、哲学等等。文化深刻地影响着一个人的心理结构。我长期和牧民打交道,我的心理结构就越来越趋向于他们。”即使后来离开青海定居青岛,杨志军依然会每年回到青海,尽量到牧区走一走,看一看,了解草原的变化,延续自己的情结与感悟。
正是凭借这种融入骨血的热爱与坚持,以及对生活深入、丰满的观察与体验,杨志军的作品才有了那么多生动真实的细节:
——父亲是搞畜牧的,自然懂马,看它头小,耳尖,鼻大,脸窄,脖直,胸阔,腿细,腰平,臀圆,蹄小,毛匀,皮亮,连声称赞:“好马好马,骟掉就可惜啦,有名字吗?”“我给你说过你忘啦?”“日尕?赛马会上的第一名?怪不得一见就喜欢。”“日尕”是见了喜欢的意思,父亲的喜欢就像牛羊见了牧草,河床见了雪水,星星见了黑夜,带着情不自禁的冲动。
——角巴嘿嘿一笑:“噢呀,牛羊的肥瘦青草说了算,上学的事情老师说了算。”父亲叮嘱道:“保育院的孩子们说到就到,你还得尽快回来。你的马怎么样?好像蹄子有点烂了,去县上钉个马掌的要哩。”“东山亮了数星星,西山红了晒太阳,来不及啦。”“那你骑着日尕去吧,它能跑善走,五天的路只需要三天。”
——敞开的门内,数十盏酥油灯一齐放亮,映照着中间的彩绘矮桌。桌上摆着酥油炸成的面食、夜里煮好的手抓和成块的松潘茶。一溜儿的金色龙碗里盛着白花花的酸奶和曲拉(提取酥油后,奶水熬煮过滤后的奶渣),硕大的煮熟的牛头上插着两把镶嵌精美的五寸藏刀,青稞酒的香气飘溢而来。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描述,显然来源于杨志军对牧区生活的熟稔。杨志军说:“我在意细节,读者说这个细节好,我也很高兴。我写得空洞,我会不舒服。但我不会刻意追求细节的密度,我会按自己的方式去写。”他告诉笔者,当年,为了写《伏藏》,为了更好地了解藏文化,他曾不止一次地去布达拉宫、大昭寺、雍和宫。他甚至自己画图、设计图案,对雍和宫的一棵大槐树也能讲出它的前世今生。等作品出版时,看到藏学专家审读意见中写的“作者具备一定的藏学专家水平”时,杨志军挺高兴的,他觉得辛苦没有白费。
我们知道,对于一部长篇小说而言,没有细节万万不行,但只有细节也远远不够。细节如果不归位于合理的情节,不过是静止的星辰;情节如果不融于合理的结构,也只是纷乱的河流。在这一点上,杨志军的做法同样可圈可点。
杨志军的获奖是他长期以来在长篇小说领域深耕细作的结果。和他一起行走在青海大地,能感觉到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那一份巨大的热情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和工匠般的耐心、细心。是的,生活的细枝末节、汤汤水水,是很容易随手抛掷、轻易遗失的。杨志军以其工匠般的耐心和细心把它们一一擦亮,让读者能从作品中触摸到日常的体温,感知到生命的历程。《雪山大地》的获奖,给予人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就是:有志于当作家的人,就要走出斗室,走向社会,了解和感受更为丰富、博大也更具本质意义的生活,增进同老百姓的感情,并从他们的生活中发现和撷取具有文学意味的题材、细节、故事,激发自己的创作冲动,丰富自己的艺术表现力。这看似尽人皆知的老生常谈,其实是文学创作的必由之路。
当然,杨志军的获奖给我们带来的启示远不是一篇文章所能囊括的,此文不过是抛砖引玉。令人高兴的是,2023年“中国文学盛典·茅盾文学奖之夜”在乌镇的盛大启幕,让《雪山大地》等获奖作品被更多海内外读者所熟知,也让青藏高原为更多的人所了解。我们衷心地祝愿属于文学的夜晚星光璀璨,祝愿“茅奖”“鲁奖”等一个个国家级文学奖项能更好地助力青海文学“破圈传播”,也祝愿更多作家立足青海、扎根人民,在守正创新中书写更多更好的作品,奋力推动青海高地文学向文学高地的不断跨越!